第5章 镇上那些事---洼地风(四)5(2 / 2)

孙书记说:“有合同照合同办,白纸黑字我不找你多要,但也不能把纸上没有的东西给你。”

老蒋手指外面说:“那其他人在宅基地外种的树,你村里也要都去砍啦?”

书记说:“人家那都是有宅基证的,国家承认,盖屋没占完种点树,自然是谁种归谁的。”

老蒋说:“嘿,这不是和我那一样吗?他在宅边种树,我在汪边种树都是谁种归谁。”

……

“蒋大喇叭”回家后很有危机感,就去找他的兄弟蒋守财商量。

镇上有个砖瓦二厂就在他们兴隆村里的,镇办企业改制的时候,砖瓦二厂已经亏损的资不抵债无法生存了。他的兄弟蒋守财就把这砖瓦二厂买了,说是买,其实蒋守财原来就是厂长。改制时,他承担了债权、债务以及厂里拖欠工人的工资,镇里就把企业以零资产卖给他了。

这个厂是这里大办工业时代镇里投资了200多万建的,盘了大窑,修了40米高的大烟囱,拉了专门的供电线路、安装了变压器,买了推土机、制砖机、几十辆小推车,还有一台五〇大拖拉机,还包括50亩地。

看似投入了这些东西,每年的生产还要找镇里要流动资金去征地买土,土买来打成砖坯,烧成砖卖了钱,发点工人工资就没有了,所以别看这个大摊子,镇里每年都还得倒贴二、三十万。

本来砖瓦二厂也不至于经营的这样惨淡,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个厂是公家的,于是就有了很多关系户来买便宜砖。

有镇里的书记、镇长批的条子甚至于可以白送,即使是财政所和工业办公室批的条子也可以打个对折半价销售,这样就连成本也不够。

也有人大大方方说不讲价的,其实他们的后台更硬,根本不用问价,只是说暂时没钱,先赊账,可是这一赊欠就是猴年马月也要回不来了,海了(烂账的意思)是大多数。

生产经营上没有难倒蒋厂长,就是外围的关系太难相处了,用电、取土、买计划煤,哪样不得托关系、走后门,被他找的人都说事情好办,可是一办下来就要落了一个人情,人家再来买砖还能不给一些优惠?所以这镇里投资这么大的一个厂子连年亏损,甚至后来到了连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境地,正赶上改制,蒋守财买下了这个砖瓦厂。

之所以现在能以零资产卖给他,因为有40多号工人需要他领去,还有账面上欠人家的煤炭钱十几万,工人工资大几万。如今,镇里也算甩了一个大包袱,松了一口气。

他改革了厂里的规章制度,自己亲自抓原材料采购,销售也是他自己亲自把控,贴钱的生意绝对不做,帮忙架势的人该蒙人家多少情,就蒙多少钱,人情上我不欠你的,生意买卖上也就不再含糊了。

俗话说“官船漏,官马瘦,官宦老爹不长肉”,这个厂卖到私人手里就红火起来。他兄弟守财当了几年老板已经被人家叫他蒋总了。

蒋总整日里夹个小包,开个二手的普桑(小轿车)在县里跑来跑去。

大喇叭来找守财,说了缘由,蒋总气得大骂:“这个逼养的二老扁,他当几天官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,他就是自己没有屌能耐,看到别人发财就眼红,去年夏天,他知道我会在晚上趁凉快,夜里走砖,快天黑的时候,他派人把路挖了一个大豁子,我那大五〇拖拉机装了一车砖,走到那儿一下子顿下去,车子的大轴都断了,半夜里找人去把砖卸下来,就顿那么一下,砖损了一大半。又请吊车来把大拖拉机吊走去修理。前后耽误了四、五天,损失了五万多块钱。”

守礼说:“那你不去书记那里去告他状,让他赔偿损失。”

守财说:“我去找了,吴老二他借口说镇里安排放水的,他怕小渠淌水慢,就从路上挖个豁子,他说他也不知道我夜里出砖,给推的一干二净,书记也拿他没办法。”

大喇叭说:“我这事儿就是他挑的,搓着孙书记找工作组来治我,我看孙书记就听他的。”

蒋守财说:“老大你别怕,现在六老爹家的小英子调回咱这里了。”大喇叭说:“是蒋桂英吗?那时他比我们小,就叫他小英子,其实她比我们还长一辈哩。他不是在河东哪个镇上做妇女主任吗?官太小啦。”蒋总说:“那不是妇女主任,是镇上妇联主席,这不,九五年世界妇女大会在中国召开,各地都突击提拔女干部,她算赶上了,先是提了副镇长,现在做了党委副书记,并且调回到咱镇上啦。”

蒋大喇叭一拍大腿说:“那个毛丫头至多能有30岁,小时候天天跟着我的喇叭班子跑来跑去,却喊我大侄,说话声音也好听。后来上了大学就走,十多年都没怎么见面,她结婚时我刚好有事也请人带礼去的,没见着她的婚礼。”蒋守财说:“那明天我们就去镇里找她,请她给我们蒋家撑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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