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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怎么可能?你现在是草木皆兵,不要乱讲话。”

  “这就是一种可能,就算不是,他这种畜生,你怎么能容忍他在你手下做事的?他这辈子就应该活在监狱里,而不是在你的公司里。这个道理,你都不懂吗?”李敏一想到那样的禽兽已经呆在公司里,就觉得很脏,是面前的人默许了这件事,这让她气得发抖,更有一种无力的绝望,“你不觉得恶心吗?”

  察觉出她眼中的厌恶,何昊内心有刺痛,却是忍耐着回答:“我说过,不要再提这件事了。”

  “不提,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当没发生过,不用去挑战你的道德感了吗?你可以若无其事地用一个□□犯做下属,不,是该死的变态。”李敏盯着他,“何昊,你的一言一行都会是孩子的模版。你就是这样做一个父亲的吗?”

  没想到她非得在这种事情里提到儿子,何昊骤然发怒,拿过手中的杯子就砸在了地上,“你他妈别把儿子扯进来,你有没有心?为什么要提到儿子?”

  玻璃四分五裂地碎在了地上,看着暴怒的他,李敏没有退让,“你觉得这样一个变态还有什么底线吗?什么做不出来?你现在想要他手里的关系,之后把他踢出公司,他会不会报复你?报复......”

  李敏无法想象那种可能,更说不出口,喉咙像是被堵住,她再说不了一个字。

  “我说了,别他妈提儿子。”何昊不想再呆在屋子里跟她吵下去,拿起了手机,“公司是我的,还轮不到你来插嘴。”

  他说完就站起身,离开了家。

  他离开后,李敏站在原地看着杯中的水顺着流淌到旁边的地毯上,被慢慢吸附。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反应过来去拿苕帚清理。

  可在屋子里找了许久,只看到了吸尘器,她才如梦初醒,是父母家才有苕帚。这个家里,根本就没有买过苕帚。

  她抱着垃圾桶,小心地走到碎片旁,蹲着一点点地将大的碎片捡起,丢进垃圾桶里。

  眼泪忽然砸下,落在了玻璃残渣上。

第64章

  孟思远与她爸通了电话,是她偶然间想起她爸上次说的,亚东集团关系网甚大,她猜测可能是经济案件被压下了。

  虽然她并不参与这件事,但有个潜在的信息点摆在自己面前时,她不会放过。

  上次她爸的守口如瓶,她不会上来就直接问。脑中捋了遍思路,她可以先打感情牌,问候下他的儿子,虽然暑假还有将近两个月,有无安排夏令营。再关心下他的身体,她想为他安排个体检。最后再转到工作,说有个猎头联系她,是亚东集团下子公司的一个职位,她想起他上次说的,担心可能有隐患,万一需要她做些违法的事情呢,所以想问他一下。

  这么个思路捋完后,觉得颇有可行性之余,她倒是心情复杂。不觉得自己虚伪,也许是她成熟了点,对不在意的亲人可以用这样的技巧。

  她晚上回家后才打的电话。铺垫了许久,说到正题时,她爸断然就说了不会,还嘱咐她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。

  错过这次机会,再问就显得刻意,她爸的警惕心就会上来。孟思远很了解她爸,一个习惯性教她做事的人,其实他很希望看到她比他更聪明,给他画一个更大的饼,就能吸引住他。但他们的矛盾一直是,她压根就看不上他的那一套混社会的逻辑,如果那能称之为逻辑的话。

  她很直接地跟他说,这事儿能让你这么保密,肯定不小。信息差才能赚到钱,上班能赚多少钱?我到现在房子都买不起,你也不能帮我一点。而且你是我爸,你觉得我笨到会到处乱说、再卖了你吗?咱们认清自己的位置,我们就是一穷二白,富贵险中求。你跟姑姑混,她拿大头,你能拿几个钱?她姓王,咱姓孟,人家有拿你当一家人吗?你瞒着我干什么?爸,我要能出头了,你就犯不着给她打工了。

  她爸犹豫了一会儿,又再三嘱咐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,更不能乱来,又照例说了她一句,你不要张狂地讲话,你这脑子,碰到那些人精,被卖了还得给人数钱呢。

  最终,他将事情讲出来时,一直觉得顶多是行贿案的孟思远,愣了几秒后,反复追问着他,怎么可能。得到肯定回复后,她半天说不出话。匆匆说了句你注意身体后,就挂了电话。

  孟思远坐在沙发上,觉得无比的恶心,甚至是恐怖。她拿过抱枕,抓在怀中。

  四岁,有记忆了。这种经历,会伴随一生,成为不知何时会从记忆深处跳出,化为一把刀,刺向自己。

  的确是权势滔天,这种事,都能了无痕迹。

  是孙亚东的关系网,而在其中奔走者,却是那位天坤的总经理。整个环节中的每一个人,是不是都不会受到良心的折磨?坏事被拆解时,谁都不用负责,是不是连愧疚感也没有?

  那只是个小人物,发生这样的事,只需将人开除了撇清关系,根本不会影响到公司。为什么要这么复杂、保下那个人?

  这兴许是不曾拥有过什么权力的她能理解的,在她看来难如登天与毫无必要,在离权力很近的人看来是举手之劳,甚至是有恃无恐地对毫无还手之力者进行碾压。

  孟思远却忽然想到了李敏,她会痛苦吗?还是会变得麻木。自己的丈夫成为帮凶,她会有什么感受。

  孟思远太知道成年人之间的交友规则,不要去过问这种事,大概率会把关系搞僵。可是,那是虚伪,不是成熟。她不能接受一个人的品格发生本质的变化,与其猜测,不如直接问。

  她也有在问自己,自己是否站在了道德高地去评判好友。

  一个局外人可以轻松地说,如果是我的伴侣成为帮凶,我不会容忍的。但说出这样话的局外人,当朋友都不够格的。

  她想要李敏有怎样的回答呢?

  只要李敏不认同这样的行为,就够了吧。她有难处,也可以同自己讲。

  而此时,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下,是李敏发来的信息,问她明晚要不要去看电影?有部想看的电影,排片已经很少了,还在一个较偏的电影院。

  大学时代的她们,经常一同去看电影。学校附近的小影院很便宜,经常打折,十来块钱一场。虽然声效与屏幕现在看来很是一般,但大半的阅片量,都是在那时攒下的。

  孟思远看了地点,并没有很偏。她当即就答应了。她看着对话框,年少冲动时会立刻想要一个答案,而此时,在舒适的氛围下聊,会更好些。

  翌日,孟思远下班后就打车去了电影院。路上李敏问她吃过没,她说没有。到了目的地,她就看到李敏拿着肯德基的纸袋在等自己。

  这几天气温骤增,李敏一如大学时代的打扮,牛仔裤配吊带,吊带外照旧加了件衬衫。

  “身材这么火辣,怎么不露出来?”走到她身旁时,孟思远忍不住开了玩笑,“你胸还是一如既往的大,真让我羡慕。”

  她一身的职业装,西裤配衬衫,穿着低跟鞋,极为干练的样子,开口却还是没个正形,李敏笑了,“瞧你说的,搞得你很小似的。”

  “那在你面前不是显得自卑吗?”

  “去你的。”李敏将纸袋递给了她,“给你买的,你自己拿着。”

  “谢谢。”孟思远当即就打开看了,有她喜欢的鸡米花和蛋挞,还真有些饿,她当即就拿纸巾抓了个蛋挞往嘴里塞,她边嚼边问,“你怎么约得这么突然,幸亏我今天不太忙。”

  李敏愣了下,随即就挑了眉问她,“是工作太忙,还是我耽误你约会了?”

  “当然是工作忙啊。”孟思远拿纸巾擦掉粘在嘴边的酥皮,“就算有约会,也可以推掉的啊。”

  “那我可成罪人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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