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事当长贺_分节阅读_第45节(1 / 2)

  抽出佩在身上的朝仪刀,陆旋抬脚要去追,郑必武怕姜迹还有什么阴招,也怕陆旋操之过急大意,连忙拉住他,却在触及那双眼睛时,咽下了所有要说的话。

  他的眼眸如深渊,被无尽的黑暗充斥,透不进半点光,不知缘由的恨深深刻在眉宇间。

  郑必武猛然回神,收回手:“我,我就是,让你小心。”

  陆旋一言不发,提刀去追姜迹。郑必武不知所措地在原地踌躇片刻,纠结地跟了上去。

  山中天色暗得早,遮天蔽日的枝叶提前隔绝了外界光线。周围可见度越来越低,姜迹躲在一棵足够一人合抱的老树下,呼吸急促沉重。

  汗水顺着鬓角淌下,在这冬日里,背后的衣衫仍被汗水浸透。

  前几日被班贺射中的左肋不断渗出血液,背后的新伤似乎扎得更深。他试着将背后的箭拔除,没有感知的左手只能凭直觉去摸索。看不见后背,摸索的指尖不知轻重地碰到箭,又是一阵剧痛。

  姜迹面无血色,咬紧牙关,狠心将箭一把拔了出来。在令人浑身颤抖的痛苦中将它折断,丢弃在地,用力踩在脚下。

  身后脚步声渐近,他放慢了呼吸,身体紧贴树干,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。

  那声音忽然间消失了。姜迹等了片刻,认真听着周围所有的声音。越是认真听,鸟雀的叫声与枝叶彼此摩擦的声音越是嘈杂。

  困惑出现在他的脸上,干涩的喉咙做出吞咽的动作,他的身体坐直了,一点一点挪动,探出头,向身后看去。

  雪亮的刀锋悬在头顶,恍惚间像是看见了一弯拉长的月牙。

  姜迹姿势定格,双眼忘了眨动,他甚至从头至尾没有看清过那人的面容。

  没有求饶的机会,没有任何人发出一点声音。

  利刃挥下的速度很快,刀影绘出一面银扇,头颅掉落在地上滚动两圈,被另一棵树挡下。

  死气弥漫的瞳仁中照出一个身影,他走近了,从倒地的躯干上割下一块布料,然后将头颅整个包裹覆盖。

  不愧是准备献给天子的宝刀,锋芒锐利,切断颈骨毫无生涩之感。陆旋仔细将朝仪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,放回刀鞘,捡起人头。

  他看起来平和了许多,郑必武这才大着胆子靠近。

  “你……我们,要把这具尸首带回去?”郑必武看着那具无头尸直皱眉头。

  陆旋:“嗯,分成几块,方便运走。”

  郑必武五官皱到了一块:“那要分成几块?”

  陆旋看向他,郑必武闭上了嘴。

  最终,陆旋只是将尸体上的天铁义肢卸了下来,再带走了一颗头颅。

  余下的躯干,会有山间野兽帮他处理掉。

  日近黄昏,清静小院内三人早早归来,各自干着自己的事。

  自从被阿毛嘲笑过女红,穆青枳立誓要练好手艺,得空就拿着破布练习,虽然只能证明毫无做针线活的天赋。

  院门被敲响,穆青枳放下手里的布料上前,透过门缝,看见门外站着的陆旋,立刻惊讶地转头告知班贺。班贺大为意外,身在山营的陆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

  阿毛倒是高兴得很,放下手里的书就要去迎接他旋哥。

  穆青枳打开门将陆旋放进来:“陆大哥,你怎么回来了?”

  阿毛叉着腰,摇头晃脑:“肯定是想我们了,就回来看看呗。”

  班贺站起身,上前两步,目光定在陆旋脸上,为他的归来感到喜悦的同时,也觉察出一丝异样。

  陆旋向班贺望来,语气如常:“带了点东西给你们。”

  异样的感觉更为强烈,班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,视线落在他手上。

  两只手分别提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裹,大包裹里不知装着什么,看着就很有分量,被陆旋轻松提在手中。

  但那圆滚滚的小包裹里的东西,班贺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。

第60章 雪恨

  咣当一声响,陆旋手里的大包裹被随意扔在地上,重物落地的沉重声响里夹杂着金属碰撞的音色。

  他提起小包裹,视线投向穆青枳,定定的注视有些刻意,显然是一个即将宣告什么的前奏。

  穆青枳意识到了什么,脸上笑容隐去,紧紧盯着他手里的东西,忘了呼吸。

  随着双手缓缓将小包裹外层的布解开,顶端黑色毛发状物露出,两个孩子目不转睛,期待、好奇又有些不安。班贺心道不妙,情急之下上前握住陆旋双手,限制他继续打开的动作:“陆言归!”

  陆旋不解看着他,班贺拽着他就往房里走:“阿毛,你和枳儿别进来。”

  “哦。”没能看清那里面装的是什么,阿毛略有些失望,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大包裹上。

  见师兄拉着旋哥进房关上了门,他眼珠儿滴溜溜地转,神神秘秘对同样困惑不已的穆青枳说道:“想不想知道,这里面装的什么?”

  穆青枳别开脸,不给面子地回绝:“那是陆大哥带回来的,他没说让看,那就不能看。”

  比起眼前的,她更在意陆旋刚才想给她看的到底是什么。穆青枳回头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,失去唯一至亲的悲痛还未完全散去,令她时常神情失落,郁郁寡欢,和阿毛斗嘴时才稍有少年人的活力。

  撺掇没人应和,一个人不敢干坏事,阿毛嘁一声,坐下双手撑着下巴,等待屋内人出来。

  将两个孩子隔离在门外,班贺严肃质问: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?”

  陆旋盯着握住自己手腕那只手,不去挣脱,只是松开手,任由被解开的包裹坠地。包裹的布料堆叠在一起,从中滚出一个脏兮兮、蓬头垢面的人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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