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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木繁抬眸看向邹不染:“你打算怎么惩罚他?”

邹不染冷笑一声:“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!他不是先诬陷我妈有精神病吗?搞出什么恐吓信、威胁电话,还有半夜里灯光忽闪忽闪的,吓得我妈精神紧张,不自觉的依赖他。我妈性格坚强,按理说不会被几封恐吓信吓倒,我怀疑邹成业背地里给我妈下了一些致幻类的药物,这才造成我妈后期精神的崩溃。”

夏木繁继续问:“然后呢,你达到目的了吗?”

邹不染将身体往后一靠,神情又恢复了刚才的那种松弛感。

“我那个高中同学已经毕业工作,不过她在学校里面还有一些熟人,把我介绍到女生宿舍借住,我没事就在校园里晃,想要欣赏一下他的反应。他们以前一家三口经常傍晚出来散步,其乐融融。”

“但是自从我把恐吓信寄出去之后,他们也不敢散步了,匆匆忙忙把孩子接回来之后就躲在屋子里不出门。我有时候会坐在学校集资楼下面的小花坛坐着,一到12点钟,他们家客厅灯光忽闪忽闪的。看到这一幕,我心里就觉得很开心,他当时那样害我妈,现在我只是让他尝尝我妈当年遭受的十分之一罢了。”

“不过,有一点我没有想到,他竟然报警了。”

“看来,他已经把12年前自己作的孽忘得一干二净。他还有脸报警,还有脸寻求警察的帮助!这些不都是他曾经加在我妈身上的精神折磨吗?看来他邹大教授日子过好了,把曾经自己手上沾的血都洗得干干净净了。”

夏木繁问:“后面你打算怎么做?”

邹不染笑了:“你不用套我的话,我后面没打算怎么做。我不像他,那么无耻,那么残忍,那么冷血。他把我妈害得差点勒死冻死,可是我不能做他那样的人。如果我做出那样的事情,那我不仅对不起我舅舅、舅妈的关心,对不起我妈的期望,也对不起我自己,我不能因为仇恨毁了我自己的人生。”

夏木繁的眼中有了一丝笑意:“非常好,那你有什么证据吗?”

“有!”邹不染点了点头,从自己的帆布,从一直背在身上的帆布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资料袋,郑重其事地放在桌面上。

冯晓玉眼睛一亮,停下做笔录的手,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资料袋。

透过资料袋,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封年代久远的信。

想到刚才邹不染讲述往事时曾经提及,恐吓信里除了报纸上剪下来的文字之外,还有血迹涂抹的痕迹、散乱的头发渣子、剪下来的指甲盖儿,冯晓玉不由得兴奋起来。

——如果寄出恐吓信的人自己作死,留下专属于她的DNA,那真是太好了!

夏木繁戴上手套,接过邹不染递过来的资料袋。

信封上的字体非常稚嫩,笔锋从右至左,一看就是用左手写出来的。

夏木繁打开资料袋,将信拿在手上,感觉里头薄薄的。打开信封,淡淡血腥味袭入鼻端,夏木繁皱了皱眉。

信笺只有一张,上面歪歪扭扭贴着四个字,不知道是从杂志上还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大字。

贱人,去死!

标点符号是用鲜血涂抹上去的,血迹已经干涸,颜色暗红,看着的确瘆人。

最后一个感叹号“!”,下边那个圆点应该是用手指摁上去的,隐隐能看到一些指纹印记。

指纹,血迹。

八十年代的刑侦技术有限,指纹必须在找到嫌疑人的情况下进行比对才能派上用场。从血迹中提取DNA并进行鉴定的技术更是一片空白,因此这封信中的血迹与指纹并不能给当时的破案提供什么帮助。

可是,这封信放到现在,那就大有可为!

夏木繁的精神不由得一振,看向邹不染的眼神里带着一份欣赏:“这封信你怎么能保存到现在,当时没有交给警方吗?”

邹不染摇了摇头:“之前的恐吓信里除了血迹,还有头发渣子、指甲盖这些,可是警察检查过之后说血型和我妈一致,指甲盖和头发和我妈的也很像,他们都认为恐吓信是我妈炮制的。这封信是在我妈妈报警之后寄过来的,我悄悄藏了起来。”

“我怕这封信吓着我妈,藏的很严实,把它放在我房间抽屉的最底下,夹在笔记本里。这回准备给邹成业寄恐吓信的时候,我想找个样本,就把这封信找出来了。”

邹不染抬头看向夏木繁,眼神里满是渴望:“警察同志,我听说现在公安机关可以查DNA对不对?信上的血迹已经过去十二年了,还能不能查到DNA?”

夏木繁想了想:“血液中的DNA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,留在纸面上的这类血迹,一般来说,过个五六年也是能查到DNA样本的。这封信你保存得很好,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几年,我不确认还能不能行,但是可以试一试。”

夏木繁拿着信封,侧面对光仔细查,看着那个留在感叹号上的指纹印记。血指纹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消失而发生任何改变,能清晰看到螺纹的存在。

夏木繁语气笃定:“指纹非常清晰,可以进行比对,没有问题。”

夏木繁的态度让邹不染有了底气,她的脸上渐渐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脸。

就仿佛是一个珍珠贝,偶尔钻进壳里的沙砾摩挲着它疼痛无比。为了抵抗异物入侵的苦痛,珍珠贝分泌出液体,在一次又一次磨砺中对这颗沙粒一层一层地包裹,直至把沙砾变成一颗美丽浑圆的珍珠。

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,邹不染从一个十岁的孩子逐渐成长为一名有勇有谋的少女。不仅精心布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还将证据保留了十二年之久。

邹不染看着夏木繁:“你们可以帮我,把邹成业绳之以法,是不是?”

夏木繁郑重点头:“是!”

夏木繁干脆利落的话语给了邹不染无穷的信心,她缓缓起身,眼神里带着期盼:“我等你们的好消息!”

只要一躺下,就能看到蔡清莲那张木然的脸。

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,蔡清莲眼神呆滞,身形浮肿,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发起来的馒头一样,曾经的那股灵气荡然无存。

大学期间两人恋爱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浮现在脑海,久久挥之不去。

二十岁出头的蔡清莲五官并不是那么漂亮,但她阳光开朗,意志坚定,特别喜欢挑战,越是困难越拼命。要是在专业上遇到不懂的,她就会泡在图书馆里查阅书籍文献,或者找教授请教,直到知其然知其所以然,她才会笑得像个孩子一样,得意洋洋的看着男友邹成业说:“我又弄懂了一个问题,我棒不棒?”

正是拥有这样的一份愈挫愈勇的坚毅,蔡清莲才会在事业上越走越远,从一个小科员到副科长、科长、副处长一直到处长,如果不出意外的话,接下来她将会在四十岁之前坐上所任职国有银行副行长的位置。

人人都羡慕邹成业,能够娶一位这么优秀的妻子。没有人知道,嘴上说以妻子为荣的邹成业,内心并不欢喜。

邹成业出生农村,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下长大。四个姐姐为了供他读书,有的早早结婚换来彩礼,有的出去打工每个月给他寄生活费,可是在邹成业看来,这些都是应该的。家里一共六个孩子,只有他有读书的天赋,不把他供出来,难道一家人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,穷死、饿死不成?

好不容易来到省会城市读大学,邹成业想留在这个繁华热闹的城市。

为了留在星市,邹成业找对象的时候打定主意要找个有本地户口、家里条件不错,能够帮他留在大城市的。同班同学蔡清莲除了长相性格不符合他的期望之外,其余都完全符合他设定的条件,而且蔡清莲心地善良,为人单纯,对他的贫穷家庭不仅没有半分嫌弃,反而充满同情,蔡清莲还安慰他说,谁家上数三代不是农村人?穷一点没关系,等我们收入稳定了可以帮助一下家里。

两人一毕业就领了结婚证,顺利分配到星市工作。

结婚之后,蔡清莲表现的十分贤惠,对邹成业的老家亲戚热情周到,每个月还给农村公婆的父母寄钱。

邹成业一开始的确非常感激蔡清莲,主动承担起了家庭琐事。蔡清莲事业心强,上班之后一心扑在工作上,很快就表现出了超人的能力。相比之下,邹成业表现平平。在学校里并没有受到更多的关注,他虽然外型出众,但语言表达能力一般,科研能力差,职称评定有难度。

女强男弱的家庭,让邹成业被迫选择放弃事业,全心投入家庭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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